小时候,我们家比较困难,爸妈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一千元,除去生活费用,所剩不多。再加上姐姐的身体一直柔弱又大病了一场,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困难了,为了让日子好起来,爸妈拼命挣钱。我出生后,因无人看管,只能将刚刚学步的我寄养在姨奶奶家。
从记事起,我眼前就是姨奶奶和她的小院子。饿了,有姨奶奶;渴了,有姨奶奶。
记得那年春天,清早姨奶奶叫我吃早点,我正赖在床上,不情愿地起床洗漱完毕,准备和姨奶奶一同进餐。就在姨奶奶从厨房端早餐的时候,我端起小板凳跑到了炉子前,我将小板凳安放好,便坐在上面,不听话的屁股晃来晃去。没想到,晃着晃着小板凳的一条腿断了,我摔了个人仰马翻,脸蛋正好扑在了厨房前的炉子上。滚烫的炉壁烫得我扯着嗓子大哭,姨奶奶听到我的哭声,连忙跑了出来,看见我头朝下趴在炉子旁。她赶紧将我抱起来,发现我的头发已经被烧焦了好多,鼻子下留了一圈“胡子印”,看起来十分滑稽。姨奶奶赶紧把我抱进屋里,轻轻地吹了吹我的脸,问我疼不疼,我哭着点了点头。姨奶奶赶紧通知我的爸爸妈妈,然后抱起我就往医院跑。到了医院,医生为我处理了伤口,然后找到了几种药交给了姨奶奶。让她以后每天都涂在我的伤口处,这样就不会留疤。姨奶奶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几种药,付了钱,便把我带回家了。
未来的一周里,姨奶奶每天都很细心地按时把药涂在我的伤口上。说起这件事,我还很感激姨奶奶,如果不是她当年细心地照顾我,可能我的脸上现在就会有事,我还很感激姨奶奶,如果不是她当年细心地照顾我,可能我的脸上现在就会有个很难看的伤疤。
记忆中的我特别喜欢在姨奶奶的小院落里玩。姨奶奶总是将她的小院打理得很精致,一年四季,院里总有不同的风釆让人眼前一亮。春天,三叶草将积在体内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,从那坚硬的地面上爬起,颜色也一点一点转绿。葡萄也开始发芽了,一点点新绿从那干枯的老枝里冒出来,探头探脑的,十分可爱。再过一、两周,月季花也开了,柔软的花瓣与叶子的深绿配在一起,展示着属于自己的美。姨奶奶不是很喜欢牡丹,她说:“因为牡丹太富贵,人平平淡淡地过完自己的一生,就该知足了。”所以,我一直都没有在姨奶奶的小院落里看到过牡丹。夏天,在夜晚时分,人们最喜欢抱一个大西瓜,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、一边看星星。可是在姨奶奶的院落里,却看不到月亮、星星,一抬头看见的是一片绿一大大小小的葡萄叶。奶奶院子花草多,小虫子也多,所以,总能看见奶奶在闲暇时拿着个苍蝇拍打小虫子。秋天,又是另外一番场面了,葡萄叶开始慢慢地变红了,这种红不是枫叶的那种红,那红太明;也不是太阳落山时火烧云的那种红,那红太亮。那是一种深沉的红,就像秋天给人的感觉,有一种孤独感。冬天,别的花叶儿都谢了,唯有正对门的两棵毛竹依然碧绿、依然苍翠。陪伴着毛竹的,还有两盆仙人掌。每当别人惊叹:“这院子这么美,显得主人多么有生活情调呀!”姨奶奶只是笑笑,不语。
时光飞快,我告别了幼儿园,升入了小学。可姨奶奶家离小学太远,不方便接送。便想着让我回到爸爸妈妈身边,但执拗的我就是不肯离开。后来,在爸爸妈妈的连哄带骗下,我答应离开姨奶奶的小院落。离别那一天是秋天,葡萄叶随风纷纷而落,像是在为我送行。姨奶奶将我存了三年多的零碎玩意儿装进了行李袋。临行前,姨奶奶站在门口葡萄树前,用长满茧子的手轻轻将我脸上的泪抹掉,对我说:“别哭,哭了就不漂亮了。等你长大考入中学就再来奶奶这儿住,好不好?”我边哭边点头,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姨奶奶。后来,姨爷爷告诉我,那天下午我走之后,姨奶奶站在门口,望着我的背影很久,很久。
现在的我已经步入初中,虽然没有履行诺言去姨奶奶家住,但新家也离姨奶奶家不远。每过一段时间,姨奶奶就会打电话给我。每次回姨奶奶家,都会有一个熟悉而痩弱的身影站在家门口的葡萄树前迎接我。
现在由于学业重、时间紧,去姨奶奶家的次数少了,我最爱吃的炸酱面也吃不上了。想起从前的种种片段,忽然鼻子一酸,就想哭。回想姨奶奶对我那份爱的守望,虽然平凡,但门口葡萄树前那个随着无情岁月销蚀,而越来越痩弱的身影,尽管苍老,却永恒不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