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古代的秘密,在树林深处。谁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,我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。
我是大地的诗句,是黑夜的低诉,是阳光的舞蹈。当和风轻轻,桃林阵阵微漾时,股股馨香直透心扉,诱得脚步不敢再迟疑,旋即飞奔进去。花正值妖娆烂漫,我会化作可爱的精灵,恣意手段、竟弄身姿,攀于枝头。它们或正、或侧、或仰、或俯,有如粉荷、有如胭脂。那些大而艳的花,忘不了炫耀自己,早早的挤于努力外伸的新枝上,争夺着空气和阳光。坐于树下,如置于一把大伞里,将这些美丽的精灵,收集了来,顺着枝丫,编织成了伞衣。这时,我庆幸花仙匆忙间的疏忽,以至于留下空隙,光从隙缝里轻泻下来,沐浴中的花瓣,竟如粉红的玉,晶莹剔透,煞是好看。天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静谧,不知梦里花落少!
我是天地的灵气,是万物的精华,是自然的杰作。当美丽蝴蝶的唇第一次掠过我脸颊时,甜蜜世界让我高歌;当最后一股风暴让我遍体鱗伤后,挺直的躯干可以蜷曲;当我小心翼翼的捧回一捧阳光,万物在我眼里生辉。终于,我娇美的面颊开始桃红,我抚摸着自己的躯体,轻嗅着阳光的芳香。人生就此:开始于满怀的憧憬,愿成一心人。
我是苍穹的泪珠,是山野的微笑,是人间的珍珠。
蓝天依稀记得我和云彩悠扬的歌声,丛林不忘我和绿草曼妙的舞姿。但我生性执拗急躁,人间却包容而有耐心。不是槌的打击,乃如水的载歌载舞,使这颗心石臻于完美。水涨来时,我拥抱着它;水退去时,我扑倒在它脚下。
曾有多少次,当幽深的巫婆从海底钻出海面,坐在心石上,用药水诱惑变形时,人间一符镇心:万事万物皆有规律,秩序是自由的第一条件;曾有多少次,当化为王子的野兽向俊俏的少女倾诉爱情所苦,长吁短叹时,人间一符动心:生命不能从谎言之中开出灿烂的鲜花;曾有多少次,我想与常人同席对饮,他竟纹丝不动,同他嘻嘻哈哈,他竟面无笑容。在宁静中,有轻柔的双手抚摸那一颗受伤的心灵,使它得到安慰。人间一符安心: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。我也曾从愤怒的风暴卷起过多少人的躯体,想使他们无处逃生;我又从海底偷出过多少珍珠,作为对美丽的馈赠。人间一符净心: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……夜阑人静,万物都在梦乡里沉睡,惟有我彻夜不寐,时而歌唱,时而叹息。呜呼!彻夜不眠依然心潮澎湃。我在画心呀,而心房的脾气是不喜欢睡眠的。
画心是我,一首唱不完的歌,将失落的魂魄在人间的瞳孔里改变颜色;画心是我,一生割不停的舍,把模糊的轮廓在别人的快乐中执着揣测。
在万事万物中诞生,在无声无息里成长。这就是我的生活,这就是我终身的工作。